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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海子是我们祖国给世界文学贡献的一位有世界眼光的诗人，他的诗质量之高，是不亚于许多世界性诗人的，他的价值会随着时间而得到证明”。——————《不死的海子》中国文联出版社
一、相知与相近
初识海子是在高中，也不知道那位同 学的笔记里有这么几句诗：“尸体是泥土 的再次开始/ 尸体不是愤怒的疾病/ 其 中包含着疲倦、忧伤和天才。”（海子之《土 地王》），当我读到这几句诗的时候，我的 心在震撼，给我当时苦噪乏味的心态以狠 狠一击。读了海子的诗，我读出了悲壮，读 出了战斗的血与火，读出了道道伤口，读 出了一位愤世嫉俗少年的无畏心情，这也 给我孤独、厌学的心情打了一道强心剂， 当我知道这位伟大的诗人他卧轨自杀了， 我不敢相信，写出这样忧伤诗的人应该是 坚强的，他不应该选择自杀，来结束生命， 他应该作为勇士冲锋沙场，扫尽一切不于 正义相符合的现象，但是现实是不正义的 社会还大量存在，他怎么就选择自杀了 哪？以后当我又读了海德格尔、叶赛宁，以 至于梵高、顾城时，我才发现我只是对海 子有一种误读，我是不了解他的。
2001 年，进入中国政法大学后我才 知道海子曾在这所学校担任过教师，我每 每逛校园时，都有一种感觉好像他就在我 们身边，走在他走过的路上，想着海子在 这里独自走着、独自想着自己伟大的诗。 海子是很复杂的，现代的年轻人都很难理 解他，或者说他有点超脱于我辈后人，有 点后现代化的味道。他实在是太庞大了， 庞大得让我们不知道从何处去理解他，解 读他，这也许就是他的伟大之处。有的时 候我在想。自己在与别人聊天说起海子 时，我是不是在借着他的名气或者作为校 友这一特殊关系来标榜自己，因为我感觉 对于他我真的是一无所知。相反我还会 狡黠地叹息一声，哎，海子也是我的老乡 啊，也是法大的校友。这样的心态一直折 磨着我。
在一个冬天的) 夜，我在橘黄的灯光 下重新读他的诗，以期望能够与他进行心 灵的对话。“灯光/ 明丽又温暖的橘黄的 ) / 披上新娘的微黄的发辫”。（《灯》）我 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意境和我的现在的意 境多么相似———) 夜) ，橘黄灯。我突然 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我也仿佛看到海 子在灯下凝思苦想的样子，短短的几句诗 让我想起了很多，我觉得这种风格完全不 同于他以自杀结束自己生命的举动。我看 见一位激情如火的青年经受感情，用那闪 亮的心灵去捕捉生活中的点滴，去发现生 活中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事物，他咋能 自杀了哪？
以后读的诗中，我总会感到一种心灵 的颤动，是那种充满血与火的诗句，是那 悲壮而又短暂的一生，是那坚强的外表与 脆弱的感情的交织和矛盾，我说不清。他 的诗所提供的艺术经验是非常丰富的，诗 富于个性的意象，诗的刀劈斧砍的力度， 他的诗中生命与死亡相纠结的主题，他的 诗中情思流动的特点，诗中近似迷狂的心 态。（见《南开大学学报》==《海子诗中潜 流的民族血脉》2001 年第二期）二、自杀与死亡海子的诗总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渲 染的色彩，他的诗大量充斥着“死”“尸体” “自杀”，他的诗中反复强调“死亡”———死 亡与泥土，死亡与尸体，死亡与农业，死亡 与天堂以及献血的头盖骨。这些是不是已 经在预示着海子的死是必然的，海子的一 生也是悲剧的，恩格斯曾说过：“悲剧是历 史的必然要求与这个现实要求的实际上 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冲突。”
在《死亡诗之一》写道：“漆黑的夜里 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 你可知 道/ 这是一片埋葬老虎的土地。”他不被 人理解，他被人嘲笑，恶意中伤，但是它又 是那么的坚强的一面：“他是老虎”。在《肉 体之二》写道：“肉体是野花的 琴盖住骨骼的酒杯……迎着墓 地/ 向往美丽。”海子的心始终 有一种叛逆的反思的心理，有 一种追求理想、追求真理的心 理，海子是很崇拜梵高的，而梵 高就是以自杀结束生命的，海 子把梵高称之为“瘦哥哥”，“瘦 哥哥梵高/ 梵高啊/ 从地下强 筋喷出的/ 火山一样不计后果 的/ 是丝衫和麦田/ 还是你自 己/ 喷出多余的活命的时间” （《阿尔的太阳》）。短短几句诗 是他流畅的情思的反应，同时诗 中确是与死亡相连接的主题。“不计后果” 不正是写出了海子内心及其冲动的不顾一 切吗？同时我们也看到海子对梵高近似迷 狂的心态。海子在他另外一首诗更直露地 写梵高的自杀。《死亡诗之二———采摘葵 花、、死亡过程》。在这首诗中海子把“自 杀”比喻为“一头公牛去采摘葵花”，可见 他的内心在经历梵高一样的折磨，他的内 心注定一定是孤独苦闷，他不被人理解， 也可能是他脆弱的心受到了不可缝补的 伤害。在《自杀者之歌》中他把各种各样 的自杀方式比喻为琴（斧子）、南风（绳 索）、鸽子（枪）……我无法读懂它为什么 有这样的比喻意象，但是他的内心一定经 受着剧烈的震动和感情的纠葛折磨。
从以上的列举我们可以看到：现实中 的海子是经受着孤独与感情的折磨，死对 于他来说是一种真正的解脱；现实生活中 他是不被理解，被恶意中伤，死对于他来 说更意味着“在这样一个缺乏精神和价值 尺度的年代，有一个诗人自杀了，他必是 大家重新审视认识诗歌与生命”（见西川 《死亡后记———海子诗全篇》第29 页）。
三、现实与未来或许是一种苦难中的豁达与睿智，或 许是一种痛苦中的无力与无助，或许是挣 扎中所蕴含的爱与痛交织的纯洁的人格， 或许是一种经受刺激而欲打破世界的激 情与冲动，让他走向不归路。
从少年的查海生到神圣北大光环下 的诗人海子，从北方干旱平原到军都山下 桃花的幻影，我感受到一个生命挣扎而最 终解脱的顽强和崇高，短短25 年的人生， 15 年的农业文明在他心中扎下了深深的 根，这是他对农村深厚的根，是他对农村 深厚的情谊。海子的这种“乡土情结”是与 中华传统文化诗人的宽广胸怀关注民生 的精神是一致的。来自农村醉心于山野、 草原、麦田、河流的诗人，潜流着民族血脉 的诗人，“每一个接近他的人，读过他的诗 篇的人都会从他身上嗅出四季的轮转，风 吹的草动和麦子的成长，泥土的光明与黑 暗，温暖与严酷化作生命的本质，化作出 类拔萃、简约、流畅有铿锵的诗歌语言。” （见《海子诗全篇》西川语，上海三联）海子的心有坚强的一面也有不坚强 的另一面，这也许就是他的伟大之处，每一 个人都有弱点，我们不必苛求什么。曾听人 说他是江郎才尽才选择自杀的，我觉得这 种说法是无稽之谈，海子是在不坚强的内 心驱动下走向天国的，也许你说他脆弱，也 许是经受不了打击，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 坚强的诗人，我只想引用余杰的一句话告 诉你：“过分的道德上对逆境中的人选择进 行苛求，这本身就是不道德的。”
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是《在昌平的孤 独》，我们可以把这一首诗看作是他经受过 失望、孤独之后，心灵对于故乡的诉说，其 中就有着对爱情、事业、生活的种种感触。
临终前的海子内心一定经受着折磨， 他手里攥着遗书：“我的死于任何人无 关”。也许是他超脱的心的最终的表达。先 前他曾对父母写遗书说“有人要谋害我，我 死了请给我报仇”，这或许并不矛盾，或许 是他不想让父母过分伤心，伤痕也许能减 轻丧子的悲痛，我们是不是可以看出海子 那种始终的情感、关怀意识呢？海子的心 是善良的，有一种善感的心灵，因已于常人 而敏感，因易于被触动而脆弱，他完全生活 在自己编制的理想王国中去追求完美，这 完美是什么？他也许也不清楚，但是他知 道他是完全属于太阳的境界，他企图用长 诗建立起价值体系和精神王国，他曾说： “写长诗是工作，写短诗是抒情”。他在虚幻 的境界中作心灵的驰骋，一旦回到现实，巨 大的落差给他以激烈的憧憬和震撼，他由 是而感伤，由是而感到孤独与寂寞。
死于痛，更是死于爱，我们无论做何 种解释和解读，都不会完全触及到那博 大的深沉的海子的内心了，历史是无法 再去重演的。死于痛，更是死于爱，也许 是对他的死的最好的注脚。他对于真理 的追求，对真爱的渴求，以及对人类苦难 的怜悯，在那人际关系冷漠，事事炎凉的 现代社会构成了他的一生的悲剧。
海子一生挚爱的梵高和海德格尔都 已成为历史，海子称他们是“虽然只热爱风 景，热爱景色，热爱冬天的朝霞和晚霞，但 它所热爱的是景色中的魂，是风景中大生 命的呼唤。”（《我热爱的诗人--- 海德格 尔》）我们欣喜地发现海子也在热爱这风景 的魂，热爱这生命中大生命的呼唤，海子也 必将定格在历史中接受时间的检验。
一位不可重复并无法仿效的诗歌英 雄倒下了，他飞向诗的王国。继续着他说 的“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作者系我校2005 届毕业生，现任职 于北京市崇文区委组织部）